——西華籍革命烈士胡曉初的故事
記者 王錦春 王吉城
“沈東平,共產(chǎn)黨的領導!”
“彭雪楓,新四軍的領導!”
“胡曉初,我的父親!”
……
5月31日,武漢市一家醫(yī)院的病房內(nèi),梔子花香沁人心脾。百歲紅軍老戰(zhàn)士胡雪林記憶力已嚴重衰退,但她看到來自家鄉(xiāng)的記者在白紙上寫下沈東平、彭雪楓、胡曉初幾個名字時,精神為之一振。這些熠熠生輝的名字銘刻在她內(nèi)心深處,成為永不消逝的紅色記憶。
聽記者提及她的父親胡曉初,胡雪林顯得有些激動。近年來,她對父親的思念愈加強烈,常常在病床上呼喚 “胡曉初……胡曉初……”。
思念如長河,流淌著女兒對父親的摯愛、眷戀和敬仰。抗戰(zhàn)年代,沈東平把胡曉初領上革命道路,彭雪楓帶領胡曉初打日寇,胡曉初又成為女兒胡雪林的革命引路人。
90多年前,胡曉初創(chuàng)建西華普理學校,點燃豫東革命之火;任中共豫東特委委員、西華人民抗日自衛(wèi)軍副司令、新四軍游擊支隊(后改為六支隊)二總隊總隊長兼四團團長,殺日寇威震敵膽;被國民黨反動派抓捕后,堅貞不屈,慷慨赴死,用34歲的青春奏出生命的華章。
病房窗外,晚霞成綺。穿過彌漫的歷史硝煙,胡曉初從歷史的畫卷中走來……
“胡曉初真好漢”
胡曉初,1907年2月24日出生于西華縣艾崗鄉(xiāng)都城崗一個富裕的農(nóng)民家庭,少年時父母相繼病故,他跟隨哥哥度日。
胡曉初性格豪爽剛毅,富有正義感。當時,西華一帶自然災害頻繁,軍閥混戰(zhàn),盜匪叢生,貪官污吏、地主豪紳橫行鄉(xiāng)里。胡曉初對此非常不滿,于是外出參軍尋找救國救民的道路。在奉軍當兵期間,由于作戰(zhàn)勇敢,他被晉升為連長。目睹了奉軍官兵的腐敗無能,胡曉初認識到,依靠軍閥根本找不到救國救民的道路。1926年秋,他同本鄉(xiāng)兄弟一起,秘密帶領一個排的人攜槍返回西華“三崗”(艾崗鄉(xiāng)陵頭崗、都城崗、苗里崗),以此為基礎拉起一支50多名青壯年參加的農(nóng)民武裝。
胡曉初把從民間和散兵游勇那里收集的槍支分散到親朋好友家里保管,統(tǒng)一使用。他鄭重地對鄉(xiāng)親們說:“我們農(nóng)民武裝的槍支是用來保護群眾、防范土匪的,誰也不能拿槍胡作非為。”
胡曉初同情弱者。村民金大成病故,家里無錢埋葬。胡曉初得知后,讓人做一口棺材送去,幫其辦了喪事。鄰居家牲口被人偷走,一家人哭得死去活來。胡曉初二話沒說,買一頭驢送給他們……
胡曉初在群眾中的威望越來越高。由于響應者眾,胡曉初等人在陵頭崗成立群眾性自發(fā)組織——寨公局,組建70多人的農(nóng)民武裝,并任隊長。他帶領群眾,扒廟宇,筑寨墻,抗擊外患,很有號召力。
1927年秋,土匪李老摸帶匪徒500余人襲擊陵頭崗。胡曉初身先士卒,帶領群眾抗擊,槍彈、磚瓦齊上陣。激戰(zhàn)中,胡曉初額骨受傷,他忍著劇痛繼續(xù)指揮群眾與土匪戰(zhàn)斗。土匪被打死30余人,其余狼狽逃竄。1928年夏,土匪首領劉黑七帶領2000名匪徒騷擾“三崗”。胡曉初毫不畏懼,組織群眾利用有利地形猛烈反擊。劉黑七見勢不妙,倉皇逃跑。
各路土匪從此談“胡”色變,對“三崗”避而遠之。
“胡曉初真好漢,磚頭瓦塊運上前。受傷不顧生和死,保護村民得安全……”當?shù)匾恍├先酥两襁€能唱出這首歌謠。
投入共產(chǎn)黨的懷抱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東北大好河山淪入日寇魔爪。
“中國這么大卻受小小日本欺負,是個恥辱!凡不愿受奴役之人皆應團結起來,反對日寇侵略……”胡曉初以寨公局武裝隊隊長的身份,向“三崗”群眾揭露日寇暴行,宣傳抗日主張。
面對國勢孱弱、民族危機和社會危機日益嚴重的現(xiàn)實,胡曉初清醒地認識到,僅當一個除暴安良的“梁山好漢”,沒有遠大的政治目標是不可能挽國難、救黎民的。他時常對天發(fā)問:他的出路在哪里?民眾的出路在哪里?
他的命運迎來轉機。1932年底至1933年初,胡曉初出資,加上動員親朋好友捐助所得,在陵頭崗創(chuàng)辦了一所學校,讓附近村莊的孩子有讀書識字的機會。恰在這時,西北軍36軍軍長魏鳳樓派部下路巖嶺到陵頭崗學校,通過熟人引見,與胡曉初會面,了解其武裝發(fā)展情況。由于志向相同,路巖嶺當即被胡曉初邀為學校教師。這一舉動,使胡曉初有了接觸共產(chǎn)黨和共產(chǎn)主義思想的機會。
1933年秋季的一天,胡曉初家里來了一位客人——沈東平。別看他衣著普通,其實擔負著重要任務。沈東平受中共中央北方局指派到河南許昌、西華一帶組織抗日武裝力量。在地下黨組織的介紹下,沈東平事前通過路巖嶺,了解到胡曉初的一些情況,他決定直接到西華做胡曉初的工作。
胡曉初與沈東平一見如故。交談中,沈東平開門見山,爽朗地說:“聽說胡先生豪俠仗義、愛國衛(wèi)家。我是共產(chǎn)黨派來拜會胡先生的……”胡曉初坦然大笑道:“好得很!想了多年的朋友主動找上門來了,胡某求之不得?!?/p>
如同黑暗中見到曙光,胡曉初非常激動,很快召集鐵桿朋友——西華另外兩支農(nóng)民武裝負責人屈申亭、侯香山,向沈東平匯報地方武裝發(fā)展情況。沈東平給胡曉初等人談共產(chǎn)黨、中央紅軍,談武裝斗爭,宣傳黨的政治主張、方針政策,論述抗日救國的民族大義,闡明共產(chǎn)黨必勝、國民黨必敗的道理。
胡曉初等人聽后,如撥開云霧見青天。他們越談越想說心里話,越談越覺得心離得近。
胡曉初經(jīng)過與沈東平深入交談,思想覺悟有很大提高。為表示愿跟共產(chǎn)黨干革命,他將個人武裝交給黨指揮,并為自己取號為“普照”,希望馬列主義思想光輝普照大地。
經(jīng)中共中央北方局批準,沈東平在“三崗”、屈莊一帶開展活動,長期住在胡曉初家中,生命安全和日常生活都由胡曉初負責。在黨的教育指導下,胡曉初奔波于幾十個村莊,組織群眾,武裝群眾,發(fā)展進步力量。
由此,偏僻的西華“三崗”成為周口和豫東革命的“心臟”,是中共中央北方局的聯(lián)絡點、接轉站,豫東革命武裝的發(fā)源地。胡曉初的家也成為共產(chǎn)黨在西華的秘密活動場所、革命同志的落腳點。
普理學校 普及真理
胡曉初的行動引起國民黨的注意。1934年春,國民黨下令通緝胡曉初等人,并派兩個團的兵力圍剿“三崗”和屈莊,燒毀胡家房屋及學校。沈東平只得把胡曉初及其家眷轉移到許昌暫時隱蔽。這期間,胡曉初應邀和路巖嶺前往山東泰安與魏鳳樓會面,進一步接受馬列主義教育。
1935年春暖花開時節(jié),胡曉初在黨的支持下,重返“三崗”。他同屈申亭、侯香山自籌資金,恢復被國民黨破壞的學校,并將學校改名為普理學校。普理,表面上是取胡曉初之字“普照”的“普”,其深刻含義在于普及馬列主義的真理。
“我們學校要向工農(nóng)開門,讓貧苦子弟免費入學……”普理學校成立后,胡曉初任董事長,并宣布了自己的辦學方針。消息傳開,附近群眾笑逐顏開、奔走相告,爭相把孩子送來上學。很快,學校就來了100多名學生,開了5個班。
隨后,共產(chǎn)黨又派來王子英、王其梅等一大批資歷很深的干部在普理學校任教。他們在胡曉初支持和掩護下,深入各村了解情況,宣傳抗日救國思想,打開了西華革命工作的新局面。
胡曉初以學校為立足點,秘密發(fā)展進步組織,在學校成立抗日民族解放少年先鋒隊(民先隊)、學生同盟會;同時購買進步書籍,讓學生和青年農(nóng)民閱讀;先后在周邊村莊辦起8所分校,這些學校成為共產(chǎn)黨培養(yǎng)干部的搖籃。
從“好漢”到戰(zhàn)士
胡曉初長時間與共產(chǎn)黨人接觸相處,進一步加深了對共產(chǎn)黨的認識,堅定了跟共產(chǎn)黨走的信心和決心。胡曉初積極向黨組織匯報自己的思想和工作,并常對沈東平說:“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堅持抗戰(zhàn)到底!”
由于胡曉初思想覺悟有很大的提高,真誠地接受了共產(chǎn)黨的主張,1935年春,經(jīng)沈東平、路巖嶺介紹,他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他向黨表示:“只要我不死,黨叫我征東,我決不征西,用鮮血和生命保衛(wèi)民眾的利益!”在共產(chǎn)黨的指引下,胡曉初完成從一個舊社會富有家庭出身的紳士和具有江湖義氣的“好漢”到共產(chǎn)主義戰(zhàn)士的重大轉變。這是他一生中最正確的選擇。
受胡曉初影響,他10歲的女兒胡雪林經(jīng)常和村里的兒童一起,站崗放哨、查路條、貼標語,由于表現(xiàn)出色,還當上了兒童團團長。
賣地籌款 培養(yǎng)干部
隨著革命形勢發(fā)展,經(jīng)中共中央北方局批準,1936年10月,在普理學校成立中共豫東特委。沈東平任書記,胡曉初任軍事委員。
為盡快解決豫東地區(qū)缺少干部的問題,胡曉初同豫東特委一班人積極活動,于1936年11月在普理學校舉辦第一期抗日干部訓練班,并擔任班主任。
訓練班學員主要來自“三崗”、屈莊的青年農(nóng)民。天氣寒冷,20多名學員每天都要上早操。一天夜里下了一場大雪,操場上的雪有十多厘米厚,軍事教員王其梅并沒有停止訓練,反而要求大家和他一樣脫下鞋子光著腳跑操。
學校在軍事訓練上嚴格,但對待學員溫暖如春。胡曉初看到一位學員衣不遮體,就讓家人給這位學員做了一套衣服,并資助一些費用。兩個多月的學習中,大家互相關心愛護,為著共同的目標奮斗。
1936年12月西安事變后,抗日局面發(fā)生變化。胡曉初等人按照豫東特委指示,帶領學生深入農(nóng)村,宣傳抗日救國思想,到處張貼“反對日本侵略”等標語。各村相繼建立青年隊、壯年隊、姊妹隊、老頭隊、老婆隊、兒童團等群眾性抗日團體。
1937年12月,豫東特委在普理學校舉辦第二期抗日干部訓練班。胡曉初再次擔任班主任。為籌集開班經(jīng)費,他賣掉自家的120多畝地,將賣地所得全部交給黨組織。這期訓練班300多名學員結業(yè)后大部分奔赴西華鄉(xiāng)村。
抗戰(zhàn)期間,普理學校舉辦了40多期抗日干部訓練班,培訓革命戰(zhàn)士4400多人,規(guī)模之大、期數(shù)之多、人員之廣,堪稱華中典范。胡曉初為此傾注了大量心血。
整編部隊 出征抗日
1938年春,日寇進犯中原,開封告急,西華成為抗戰(zhàn)前線。豫東特委作出兩項重要決定:一是迅速建立西華人民抗敵自衛(wèi)團;二是抓緊改造舊政權。
按照豫東特委意見,中共特別黨員、西華縣縣長楚博以縣政府的名義撤掉4個不積極抗日的區(qū)長,任命胡曉初、屈申亭、侯香山、魏鳳樓分別為4個區(qū)的區(qū)長。胡曉初等人利用本鄉(xiāng)本土的優(yōu)勢,在全縣迅速組織起3000多人的抗日武裝。
1938年5月,以4個區(qū)武裝力量為基礎,西華人民抗敵自衛(wèi)團正式成立,下轄4個區(qū)團。楚博任司令,沈東平任參謀長(實際是政委),王其梅任政治部主任,魏鳳樓、胡曉初、屈申亭、侯香山任副司令兼一、二、三、四區(qū)團司令。不久,豫東特委決定,由胡曉初牽頭對西華人民抗敵自衛(wèi)團整編,將番號改為西華人民抗日自衛(wèi)軍(西華部隊)。通過整編,自衛(wèi)團4個區(qū)團合編為3個支隊,楚博、沈東平、王其梅仍任原職,胡曉初、侯香山、屈申亭分別擔任自衛(wèi)軍副司令兼一、二、三支隊支隊長。3個支隊3000多人,成為共產(chǎn)黨領導下的有較強戰(zhàn)斗力的抗日武裝。
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西華部隊終于等來了抗擊日寇的良機。
1938年7月,按照豫東特委指示,西華部隊分兩批東進睢(縣)杞(縣)太(康)地區(qū),深入敵后開展游擊戰(zhàn)爭。胡曉初和沈東平、侯香山、王其梅等人率領1500多人,從西華經(jīng)太康轉戰(zhàn)睢縣平崗一帶。
當時,日寇長驅直入,國民黨軍隊潰不成軍。胡曉初等人帶領的西華部隊,先后殲敵300余人,沉重打擊了日寇的囂張氣焰,給了亡國論者一記響亮的耳光。
之后,由于沈東平在馬路口作戰(zhàn)時犧牲,部隊供給出現(xiàn)困難,胡曉初隨西華部隊于8月中旬返回西華休整。
斗智斗勇 保護同志
戰(zhàn)旗迎風,獵獵作響。1938年10月,彭雪楓率新四軍游擊支隊從確山竹溝出發(fā)來到西華,與吳芝圃、蕭望東的部隊在杜崗會師,組建新四軍游擊支隊。彭雪楓在西華主持召開會議,組建新的豫東特委,胡曉初任特委委員。
“東進、東進,我們是鐵的新四軍……”新四軍游擊支隊東征后,留在豫東堅持抗戰(zhàn)的西華部隊成為國民黨反動派的眼中釘。1939年初,國民黨第一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部下令,將西華部隊改編為國民黨第一戰(zhàn)區(qū)自衛(wèi)軍第七路。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胡曉初與豫東特委根據(jù)上級指示,同意西華部隊暫時接受改編并調(diào)防周口。改編后,國民黨第一戰(zhàn)區(qū)指令龐國鈞(后為劉莊甫)任司令,胡曉初等人為副司令。
劉莊甫為達到分化、瓦解、控制西華部隊的目的,采用各種卑劣手段,一方面對上層拉攏、腐化、收買,另一方面派特務混進部隊探聽虛實,企圖使西華部隊脫離共產(chǎn)黨領導。
胡曉初與劉莊甫進行了針鋒相對的斗爭。王其梅時任自衛(wèi)軍第七路政治部主任。劉莊甫在部隊花名冊中發(fā)現(xiàn)王其梅的籍貫為湖南。
劉莊甫找到胡曉初發(fā)問:“那個湖南人王其梅怎么到部隊的?你們都是西華人,怎么會有湖南人?”
大家面面相覷時,胡曉初隨機應變說道:“我們當初組織自衛(wèi)軍時,懂軍事、會打仗的太少,就托朋友從國軍中請來這位參謀,就指望他管理軍事訓練呢?!?/p>
劉莊甫找不到破綻,只得作罷。事后,胡曉初立即給王其梅通氣。豫東特委研究后決定,讓王其梅迅速離開部隊,到睢杞太地區(qū)打游擊。
胡曉初憑借自己的智慧,使王其梅化險為夷。
“攤牌”東進 與彭雪楓會合
為徹底消滅西華部隊,國民黨第一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部幾次致電劉莊甫,調(diào)西華部隊西進舞陽“整訓”。胡曉初和豫東特委一致認為,國民黨調(diào)西華部隊西進舞陽“整訓”,目的是吃掉這支隊伍。關鍵時刻,大家決定遵照上級關于“部隊必須東進抗日”指示,拖延西進時間,找機會突圍東進和彭雪楓部隊會合。
一個催,一個拖,斗爭形勢復雜。雖然劉莊甫只是名義上的司令,但由于國共合作抗日的需要,不能輕舉妄動。對形勢深入研判后,胡曉初和豫東特委的同志想出一個妙計。
1939年11月底,胡曉初等人率西華部隊假裝到舞陽“整訓”,并電告劉莊甫。劉莊甫不知是計,親自帶隊前往。
部隊啟程,2000多人的隊伍在通往舞陽的路上慢慢地走著,第一天走20余里;第二天上午,又走20余里,中午來到一個叫冷飯店的地方。胡曉初命令部隊停下來,決定在這里和劉莊甫談判。
劉莊甫以為部隊會繼續(xù)西進,但看到部隊沒動靜,親自找胡曉初、侯香山等人“理論”。
劉莊甫:“聽說部隊不愿行動了?”
胡曉初:“聽說上邊要整編我們這個部隊?!?/p>
劉莊甫:“沒有這事,沒有這事?!?/p>
胡曉初:“我們有情報。”
劉莊甫:“你們相信我。如果有事,我愿與部隊共患難?!?/p>
胡曉初:“就怕到時候你擔當不了……”
事已至此,雙方只好攤牌了。
胡曉初不愿再磨嘰,大聲說:“我們要東進抗日!”
其他人響應道:“我們擁護你帶我們抗日,誰不跟著你抗日,讓他吃槍子!”
劉莊甫進退兩難,臉色大變,沉思許久,只好服軟。
胡曉初趁機提出強硬要求:部隊東進后,3日內(nèi)不準上報;不能派兵攻打;家屬小孩不得傷害,否則后會有期……
甩掉劉莊甫,西華部隊掉轉頭迅速東進,沖出國民黨部隊封鎖,經(jīng)過8個晝夜急行軍來到豫皖蘇抗日根據(jù)地與彭雪楓領導的新四軍游擊支隊會合,受到當?shù)剀娒竦臒崆闅g迎。
不久,西華部隊被改編為新四軍游擊支隊(后改為六支隊)二總隊,胡曉初任二總隊總隊長兼四團團長。
歸屬新四軍后,二總隊馳騁豫皖蘇平原,先后在白廟、永城、聶奶奶廟、書案店、新興集等十多次戰(zhàn)斗中,同日偽頑軍進行了英勇頑強的斗爭,書寫了可歌可泣的一頁。
后來,新四軍六支隊二總隊進行整編。根據(jù)工作需要,胡曉初調(diào)任豫皖蘇邊區(qū)保安司令部行政處副處長,從事保衛(wèi)工作,開始新的征程。
視死如歸 慷慨就義
1941年1月,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發(fā)生。皖南事變是國民黨第二次反共高潮的頂點,豫皖蘇邊區(qū)根據(jù)地由此處于重圍之中,形勢嚴峻。胡曉初以大局為重,主動向組織請示:跳出包圍圈,重返西華,組織力量,開展斗爭,牽制敵人。
2月初,彭雪楓批準胡曉初帶領部分戰(zhàn)士前往西華。然而,他們路經(jīng)安徽渦陽時遭國民黨軍騎兵突襲。因寡不敵眾,胡曉初不幸被捕,后被押解至沈丘縣城監(jiān)獄。
敵人得意忘形,讓胡曉初住優(yōu)待室,好飯好菜款待,并甜言蜜語規(guī)勸他:“只要悔過,今后還有好前途……”
“共產(chǎn)黨員抗日救國有什么錯?無錯又怎么悔過自新?”胡曉初嚴詞拒絕。
敵人利誘不成,就來硬的。他們將胡曉初弄到審訊室,擺上杠子、皮鞭、夾棍等刑具,威脅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還有比死更讓人害怕的刑具嗎?如果沒有,這些對我來說有什么用?”胡曉初厲聲呵斥。
石可破也,而不可奪堅;丹可磨也,而不可奪赤。胡曉初無視敵人的利誘,不懼敵人的威脅,一次次揭露國民黨破壞抗日、殺害共產(chǎn)黨人的罪惡陰謀,讓敵人惱羞成怒。
1941年5月5日上午,沈丘縣城被陰云籠罩,天氣沉悶。國民黨反動派撕下偽裝,對胡曉初下了毒手……
在前往刑場的途中,敵人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胡曉初被五花大綁,渾身是血,視死如歸。行進至城門時,他甚至冷笑著對領頭的人說:“朋友,活兒做漂亮點,別在眾人面前丟了手段!”
在西關十字路口,群眾被軍警擋住。遠處,“共產(chǎn)黨萬歲”的吶喊聲堅定有力,隨后罪惡的槍聲響起。
胡曉初,這位優(yōu)秀的共產(chǎn)黨員,甘灑熱血,絕不變節(jié),為了人民的解放事業(yè)慷慨就義。
“豫東多英豪,莖直艷且嬌。前有吉鴻昌,后有胡普照。為國為民事,敢用熱血澆。浩氣世長存,馨香換今朝……”
他心中有人民,人民永遠懷念他。
1953年,河南省人民政府批準并撥款,在胡曉初創(chuàng)辦的普理學校舊址重建普理學校新校園。
1956年,河南省老根據(jù)地建設委員會在普理學校建立豫東特委紀念塔。
1963年,西華縣委、縣政府將胡曉初遺骨從沈丘縣城遷入普理學校院內(nèi)并立碑紀念。
如今,普理學校成為當?shù)氐募t色教育基地,每年清明節(jié)、“七一”建黨節(jié)等重要節(jié)日,來此參觀學習、到胡曉初墓前祭掃的群眾絡繹不絕。
革命家庭 薪火相傳
胡曉初對黨赤膽忠心。在他的影響下,他的兩個女兒也參加了新四軍。小女兒胡雪梅在與日寇戰(zhàn)斗中,犧牲在洪澤湖畔。大女兒胡雪林1941年從新四軍抗大四分校畢業(yè)后,在新四軍四師從事戰(zhàn)地救護;1946年被調(diào)入華東野戰(zhàn)軍醫(yī)院工作。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她一直在湖北省委黨校工作,直到離休。
晚年與子女交談時,胡雪林依然忘不了那段血與火的洗禮:抬擔架時,她跑得最快;給傷員扎針時,她扎得最準。由于技術全面、熱情耐心,她多次護理危重傷員,把他們從死亡線上拉回來。1944年,新四軍四師首長宣布胡雪林獲得南丁格爾獎。
胡雪林1984年離休后,一直住在湖北省委黨校的普通宿舍。她的小兒子成衛(wèi)東說:“母親有幾次機會可換更大更好的房子,但她都拒絕了,也拒絕使用單位配備的公車?!?/p>
在老人簡樸的住室里,墻上鏡框里兩張烈士證非常醒目,一張是胡曉初的,一張是胡雪梅的。她時常盯著看好長時間。這兩張證書承載著老人永遠的思念。
最近幾年,胡雪林年事已高,長期住在醫(yī)院里,有時神志不清,目前很少說話,不過也有例外。一看到佩戴黨員徽章的醫(yī)護人員,她會主動說 “黨員,好人,干好事的”。遇到軍人前來探望,她舉起右手,顫巍巍地敬禮。
夜半醒來,胡雪林會清晰地喊出胡曉初、胡雪梅的名字。他們既是她的親人,又是她的革命引路人、革命戰(zhàn)友,也是她最豐富、最感人的記憶。②15